28.从宿舍里出来,何绍棠从门口的蹭脚垫下面取出钥匙,锁好了门,又把钥匙放回原处。我问她,“为什么把钥匙放在这里?”她说,“原来钥匙是带在身上的,可有一次把钥匙弄丢了,最后撬坏了门才进的屋。从那以后,我就把钥匙放在这里了。”我说,“也不怕进贼吗?”“呵呵,我连电视机都没有,小偷进屋会偷什么呢?”“偷钱倒好说了,就怕进屋是为了劫色!”“我都半老徐娘了,谁会看上我呢!”“说的也是!”“讨厌!”“你自己说的!”“只许我自己说,不许你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等快到医院的时候,何绍棠对我说,“你先走两步进医院,我等一会儿再进去!”“为什么?”“被人看到咱俩大早晨的走在一起,会说闲话的!”“真麻烦!”我早何绍棠一步来到ICU病房,过了五六分钟她才走进病房。有了昨天晚上的经历,我俩的关系就微妙了,尽管在人前装得若无其事,但是那种异样快活的眼神和脸上总也擦不掉的激动,还有对于某种事情的幸福的遐想和渴望,是很难瞒过众人之眼的。那天,王赛男总是问何绍棠,“何大夫,今天,你有什么高兴的事,总是笑呵呵地?”“呵呵,没什么!”何绍棠掩饰的时候还是在笑。下班之后,我对她说,“走啊,出去吃饭吧!”“别去了,每天都出去吃饭,多费钱啊,你来我的宿舍,我给你煮面吃!”“真的吗?”我非常高兴,当女人开始为你省钱的时候,她十有八九是你的了。“那就去你的宿舍吃面条!”何绍棠给我煮了一碗打卤面,味道还不错。吃完饭,我拿着脏碗想去刷碗。这是和袁丽丽在一起时养成的习惯。她干做饭这样的手艺活,我做洗碗这样的体力活。我俩分工相当明确。可是,何绍棠见此情景却说,“你放那里吧,别管了,哪有让男人洗碗的道理!”说着,把我手中的脏碗抢了过去。我有些惊喜,初次体验到了被女人伺候的感觉。我俩坐在床边说话,我望她一眼,她也望我一眼,这样,我就落入她眼睛的深渊中不能自拔了。她被我看的害羞,背过身去。 我将床头的台灯调到了最暗,从后面抱住了她。我俩侧着身躺在床上,我的手开始在她的胸前轻轻地抚摸。她转过脸,紧张中带着兴奋。我悉悉索索地脱光了她的衣服。相比上次,她从容了许多,双手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到最后的时候,还忍不住呻吟了两声。这让我很兴奋的一泻千里了。完事之后,我就困了,上下眼皮直打架。何绍棠却很兴奋。趴在我的身上,意犹未尽地说:“延飞,现在还不到九点,你别睡觉,陪我说会儿话吧!”我迷迷糊糊地没搭理她。她使劲地摇我的肩膀:“你说话啊,别睡觉!”我困得要死,就说:“好好好,那咱们来玩个游戏吧!”何绍棠顿时高兴起来,兴致勃勃,用期待的眼光望着我,等待着我说出游戏的内容。我看她两眼,又把眼闭上了,说:“我俩来玩装死游戏吧,就是我们关上灯,扮演死尸,然后,闭上眼睛,谁也不许说话,谁先说话,就算谁输!”何绍棠半天没吭声,在我的身上趴了一会儿,就下来了,躺在床上,背对着我,良久,她冷冷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跟我睡觉。你根本就不爱我!”
29.眼见着何绍棠生气了,我赶紧安抚。扳过她的身子,将她搂在怀里。“怎么啦,姐姐,生气了?”“没有,我哪里会生你的气呢!”何绍棠赌气地说。“姐姐,你要体谅我才是,刚干完重体力活,我累啊!”“你干什么重体力活了,净胡说八道!”何绍棠反问我。“我刚才像个一台高速运转的压缩机,做了半天活塞运动,快累死我了。”“讨厌!”何绍棠笑了,轻轻打了我一下。我俩躺在床上,搂着她说闲话。何绍棠说,“延飞,有一天,我梦见你了!”“是吗,梦到我什么了?”“我梦到有一天,我不当医生了,坐着火车来到了一个满山白桦树的地方,山脚下有一个小小的窝棚,窝棚里住着几个伐木工人,你就是其中之一。我留下来给你们做饭,烧水。你们准备去伐木,其中有几个人对我图谋不轨,只有你一个人对我好。为了保护我和他们拼命地打架。后来,别人上山去了。只有你留下来看窝棚。咱俩肩并肩地坐在一起,看天上的星星,亲嘴。”“后来呢?”我问。“后来我就醒了!”“哦……”“结果,做这个梦的第二天,你就在值班室里,亲吻了我。当时,我就觉得,跟你的相恋是一种天意。”“是天意,你打我嘴巴干什么”我有些愤愤不平。“梦里的你只是亲了我的嘴,并没有摸我的胸,所以才打你!”“我靠,真是不可理喻的女人!”“延飞……”“干嘛?”“你梦到过我吗?”“梦到过!”我顺口胡诌,从来没梦到过何绍棠,袁丽丽倒是有几次出现在我的梦中。“梦见我什么了?”何绍棠双眼放光。“梦见咱俩的儿子将来当了市长!”“天啊,你梦的真远!咱们的儿子当市长,这可有点离谱!”“这有什么离谱的。我爷爷是村里老实巴交的农民,他年轻时最大的梦想就是把我爸爸送进城市上班。但是他没什么本事,只好每天早晨起来去给村长他们家扫院子,打水,但是什么话也不跟村长说,过了半年,村长主动对我爷爷说,你明天不用来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没过多久,他就把我高中毕业的爸爸弄进了城市的一家工厂做工。后来,我爸爸自学大学课程,考进了水利局当工程师。到了我这一代,虽然,现在我大学还没有毕业,但是,我相信,等我四十岁的时候一定会有所成就的。因为,评价一个人档次高低,只要看他身边的人就可以了,我还没找到工作,就有一个特别有品位的女朋友,你说说,我将来能太差吗?常言道:贵族要修三世。等咱们有了儿子,从小就好好培养他,让他受最好的教育,谁能保证他的前途有多么远大。就冲他那个本硕连读的妈妈,他将来读个博士应该没有问题。也许有一天,他会进入go-vern-ment,当个市长之类的官职!”“如果,他能有你这么能忽悠,没准真能当个官员!”何绍棠笑嘻嘻的说。“就是吗,咱们没有当大官的爸爸,还不能做当大官的人的爸爸吗?”“呵呵,你是真能瞎琢磨,没影的事情你都能说的跟真事一样!”“常言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咱们现在就为将来能当大官的儿子的出生而努力吧!”说话间,我又爬到了何绍棠的身上。“啊……讨厌!”何绍棠笑着打我。周末,我上街去买手机,路过一间女性内衣店,在那家店的玻璃橱窗里,我看到一件特别漂亮的黑色吊带内衣。我把它买了下来,兴冲冲的跑到何绍棠的宿舍,没有给他打电话,也没有敲门,直接从门前的蹭脚垫下面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门。进屋之后,看到何绍棠,我忽然间发现,真不应该这么冒冒失失的进来。
30.何绍棠在屋里,和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人在下五子棋,听见钥匙开门声,两个女人一起抬头,看见是我,那个女人显得有些纳闷,何绍棠则是一脸的惊慌。“你……你怎么来了?”何绍棠底气不足地问。“我……”我看看那个女人,感觉自己的出现多少有些尴尬,便说瞎话,“师傅,6号床的病人,情况有些不妙,冯主任让我来叫您快去看看!”何绍棠听我这样说,表情略显放松,她对那个女人说,“英英,我这医院有事,要不你先回去,等改天有时间,我再去你的宿舍玩!”“既然这样,那我先回去,你们忙你们的!”那个叫英英的女人看看我,又瞧瞧何绍棠,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起身离开了。她走之后,我把何绍棠搂在怀中,拿出新买的吊带睡衣给她看。何绍棠脸色阴霾,一言不发。最终,我俩发生了争吵。她责怪我,来她宿舍之前为什么不通知她,被她的好友看到,让她很没有面子。我很生气,质问她为什么跟我谈恋爱会让她没有面子。她说,因为你太小,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我说,你这是自欺欺人,你有勇气跟我睡觉,却没有勇气让别人知道你跟我睡觉了——你就是虚荣。何绍棠哭了,说,你走吧,别在来找我了。我也生气了,赌气着说,走就走,我还不稀罕来呢!说罢,拂袖而去。那天晚上,我没有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有给我打电话。第二天,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去上班,心里琢磨着该怎么面对何绍棠。但是,到了病房,我才知道,何绍棠请了病假,没有来。我没有太在意,原来跟袁丽丽在一起时,装病是她的常用伎俩。又过了一天,何绍棠还是没有来。我有些慌了,问王赛男,“姐姐,我师傅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两天没来了?”王赛男摇摇头,说:“不知道,你这个当徒弟的都不清楚,我又怎么知道!”下班之后,我回家了,看完《天下足球》,忍不住给何绍棠打了个电话,但是她关机了,这下,我慌了神。穿上衣服,决定去找她。走进中心医院的单身宿舍楼,一股福尔马林水的味道迎面而来,楼道里光线有些暗,我爬到四楼,找到了何绍棠的宿舍。我敲了几声门,没人回应。又敲了几下,仍没声音。我有些失望,同时有些恐慌,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我从蹭脚垫的下面取出钥匙,打开了门。屋子里漆黑一团,一片寂静。借着月光,看到茶几上的围棋棋盘,和扔在地上的吊带内衣。何绍棠静悄悄地躺在床上。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向我袭来,我几乎不敢往前走。"姐姐,姐姐。"我试探着,急促地叫了两声,没有回音。我更是惊恐万分,拼命地压制着自己的恐惧,走到床前。我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我真怕她想不开,自杀了。我镇静一下,伸手摸她的脸,不是我想象中的冰凉,而是滚热。我又找到她的手,摸她的脉搏,微弱而急促。我听到了她的呼吸,舒了口气。我把她背下楼,打车来到了一家社区私人医院就诊,虽然,中心医院近在咫尺,但是,把发着高烧的何绍棠送进那里,没有一千块钱,是治不好病的。当然,我也考虑到被熟人看到了,不太方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急诊室里没几个人。一个年轻,英俊,带着眼镜的男医生给何绍棠做了检查。"怎么这么晚才送来呀?"男医生不满地说。看着何绍棠紧闭的双眼和干裂、发白的嘴唇,我真的克制不住了,抓住她的一只手,眼圈发红。医生看了我一眼,问: "这是你女朋友,还是你姐姐?"“我……她是我亲姐姐!”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医生点点头,告诉我说她可能是因为扁桃体化脓引起的高烧昏迷,而且有些脱水。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在何绍棠俊秀的脸上扫来扫去。那是个不眠之夜。我整晚守在何绍棠的身旁,观察着她的表情,听着她不均匀的急促的呼吸,看着输液的点滴。直到第二天清晨,何绍棠的烧才退掉。我一下子特别放松,感觉好困,眼睛都睁不开了。何绍棠醒了,看到我,把手放到了我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