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是这种性格让我不合群:我总是找和我相似的人交谈,结果相似的越来越少。
孤僻的性格,并没影响我的成长。镇上的初中学生不多,每班三十来个。我由于个子矮小,只能坐第二排,桌子都是三人一排的,一个教室三大组,第一个人当小组长。
教我们语文的,是个很有学问的女老师,姓唐。那时候经常要背课文,背不出的下午就要留两个钟头。我记性不错,古诗读几遍就能背,不须担心这些。不过我喜欢留在教室里面,看别人背书,有时也帮别人抽背。好像初中老师都很喜欢按女男女的坐次编座位,我左边的女生叫许艺,是大组长,很活泼。右边的叫陈蔚,挺文静的。初中的时候很喜欢和别人说话,内容不外乎你背了几课了?“白日依山尽”是什么意思?你中午吃什么菜?那三年说的话,比我此后的十年还多。我们学校的食堂中午只提供饭,所以得自己带菜。中午得四个人下去抬饭,然后到教室分,我由于吃的很多,每次都揽了抬饭这个任务。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怀疑自己暗恋陈蔚。我特别关心她的一举一动,帮她抽背课文也格外热心,得益于成绩好,我还可以告诉她题目怎么写。许艺就常说:张大饭,我也是你同桌,也帮忙提高一下我的成绩好不好。陈蔚的头发是札起来的,前面垂下来几许发丝,黑密中带有一种青色的光泽。陈蔚的父母在外面打工,住在舅舅家里,隔我家只有三条街。恐怕我比班主任还了解她家的情况。
每天放学的时候都要大扫除,一般是三排三排的轮流来。无论是现在回想,还是当时感觉,大扫除都是很好玩的一件事。我一般只抹抹窗户,然后就拿着把扫把去和别人决斗。
陈蔚是负责扫走廊的,每次路过窗户我们都会说说话。我是坐在窗沿上的,她一般也坐在旁边。有一次她在下面问我数学问题,她把书放在旁边的沿上,自己站着,我侧过头去看题目。当时是夏天,可能女孩发育确实比男孩早,我一不注意,就看到了她衣领下露出的两片雪白,真的是雪白。我脸一下就红了,茫然不知所措。好像后来我跟她说那题目我得回家想想,结束了那场对话。
那一抹白,是生命里最初让我感到惊艳的色彩,比高中看到粉红更甚。
不敢想我这个肉食主义者,以往竟是食草的羊。
高中时我的身高有了大突破,一个暑假长到175,成了根杆子。也是在这时,我开始阅读,看书真的让人懂得很多,有时候思索起来,一下就看透了很多东西,有时候又越想越迷惘,好像生命本身就是虚无。高中的图书馆不大,书也不外借,只能在里面看。由于小说里常有读者“留言”,我一般不大看,倒是法国蒙田的随笔,为我深爱。我看书大都看过即忘,所谓不求甚解。某次看到对面有人在看张小娴的散文,不禁笑出声来。
那人放下书来,是个长发美女,两只大眼睛瞪着我,我只好佯装不解。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