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这个冬天雪很大
这一天,天阴得实在叫人担心它会掉下来。
傍晚,李青山回到自己那间破屋,翻箱倒柜,看还能不能找到可以换鸡蛋的东西。
等他满头大汗却一无所获之时,赫然发现沈华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像一团柳絮一样无声无息地飘了进来。
一个34岁的男人,一个管理着1200多口人的支书,此时浑身都在冻结。
“还在找兽皮吗?”沈华的声音就像从天上飘下来。柔柔弱弱的声音,柔柔弱弱的身材,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
“这就是你的家吗?”她柔弱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惊疑。她柔弱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脸。
虽然没有镜子,但李青山断定自己脸上的胡子一定像芭茅一样蓬乱地疯长着。他突然后悔前些天去卫生院看沈华时应该好好在公社理发店刮一刮。
沈华的目光在转动。她看到了那张铺着稻草的竹床上只有一床脏得如屠户工作服般的被子,巴掌大的木桌上那只破损不堪的瓷碗里正盛着半碗和清水差不多的玉米糊糊,竹床下那双鞋底和鞋邦几乎没有什么联系的灰布鞋,土墙上贴着的整齐有序的社员表及五六张奖状……
这就是一个大队支部书记的家?
沈华是在城里长大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无法想像一个支书的家是这个样子。如果这还叫做“家”的话,也应该是一个流浪汉或者乞丐的家。